「你不知道你會遇見誰,也不知道終將落腳何處?」
(他承認,「也許,我的確是無意識地在描繪一個大城市的孤獨。」)
愛德華·霍普(Edward HOPPER,1882年7月22日-1967年5月15日),美國20世紀最受歡迎的現實主義通俗畫家,以描繪寂寥的美國當代生活風景而聞名於世。
他最著名的作品,是1942年的〈夜遊者〉(Nighthawks)。某個城中24小時營業的餐館,裡面有一對狀似情侶的男女、一個背對玻璃窗的男人,以及一名男服務生。都沒有對對方談話,或者看著其他人。
街道空無一人,對面商店黑著窗,公寓都熄了燈,看得出來是午夜過後的氣氛。顧客都穿著正式服裝,女性還穿著大紅低胸洋裝,明顯是都會裝扮,剛下班?參加了哪一場表演活動?
還是、哪裡都不想去?去不了?
有人說:「看似身處同一幅畫面,但又其實各自活在自己的空間。」
你,又看到了什麼?
從西城嘉義車頭到東城嘉義公園,不過四公里,夜間緩步而行,其實很舒服,更何況是空曠的凌晨,整條四線道大通都是「我」的...
[這盞光來自老屋新生的不夜咖啡店,在深夜大通上堪稱重量級。
旁邊,300年前是嘉義第一代孔廟所在地。「嘉義市孔廟首建於康熙45年(西元1706年),位於西門外」,現址為吳鳳幼稚園。]
夜墟裡,一座光之碉堡,渙散著淡淡歡樂,將這段大通映照得清醒且迷離。
夜車回到嘉義,凌晨四點半,一個尷尬卻也充滿了趣味的時段。有人已經起床或正要起床,開始嶄新的一天,也有人徹夜未眠,精力消耗得差不多,心裡開始出現一道嗡嗡嗡或嚶嚶嚶的固定頻率。
從嘉義車站順著大通往嘉義公園方向走。
從黑夜到白天,沒熄過燈,不會喊累。這個街廓,摩斯漢堡。下個街廓,麥當勞。
繞過中央噴水池,還有這座名叫金礦。
會遇見誰?都沒有,一路就是短促而興奮的鳥囀和振翅而過的黑影。回頭望向車站,右邊麥當勞的招牌被擋住了。
嚴格說起來,也算有遇到「誰」。文化路也是二十四小時運轉,小吃攤差不多要撤了,換上垃圾車收拾街面的運作聲,然後從光影裡面走出來一位男士,從後面叫住我,問我要錢。
〈990885〉等著展開明天的屋宇
就在一百公尺左右外的中央噴水池,換上了新的、會旋轉的塑像,「一隻展開翅膀的老鷹-KANO 1931」。但,夜闌人靜,也跟著歇息了。
這條街道,嘉義的中山路,日據時期稱「大通」,一線貫穿縱貫線鐵道以東的城區。從嘉義車站出發,經過圓環,往東北方斜上去,會經過郡役所、稅務出張所、警察署等重要公家機關,最後接上嘉義公園、棒球場以及嘉義神社,可謂重要幹道,路兩旁有樹有小溝。圓環往車站方向,則銀行、日本人商店羅列。
後來馬路拓寬,市容煥然一新。新光銀行旁,這棟三連棟兩層樓街屋,應該是在那個時候問世。聽說是醫師宅,想必也是那時候街道的門面。
日本軍隊、官員撤離了,某些被視作異文化的印記被抹去了。其後,這座島經歷了某段風聲鶴唳的時間,也過去了。
時間,如浪淘沙,會洗掉甚麼帶走甚麼,當然也會把甚麼沖上岸。
這座街屋宅邸,風光地跨過了幾十個年頭。現在,門久久地闔上,掛上了銀行的、代表警戒的紅色帆布條。
(數不清幾次夜車回嘉義,最近這一次,第一次遇到騎樓下的窸窣人影。他或她,正在準備稍後的派報)
台灣曾經流行過梅花餐,在那個全民勤奮向上的年代,「簡樸」被奉為圭臬,至高無上,但簡樸並不等於單調無趣,至少,在這間老宅身上,可以用典雅來形容它。
丹米爾曼在深夜加油站遇到了蘇格拉底,我在大通街角遇到了誰?
穿過了大半個城,街道上只有我的登機箱咬著馬路,在下過雨的路面,咬出了兩道綿長的事證。家就在下一個街廓,我自在而霸道地往對街斜過去。他,或她,停下腳步,立在街角,意外地給了我一個微笑。「你好」,我回給他或她柔軟的擁抱。
謝謝他或她,不只是給所有市民一個安靜的早晨,也給一個旅人即將的一個好眠。
「我們喜歡霍普的畫,因為他貼近人心,在那些規律、熟悉的日常生活場景之中,我們有了共同感受的基礎,雖然所描繪主題是美國歷史上的片段,但是卻成為現代人普遍的心聲。」
參考自林慧如〈愛德華霍普的寂寞+疏離X行銷〉
(小時候去桃園探訪親戚,住的就是市區這類有特定年代氣味的飯店…路底,便利店旁邊,就是凌晨暫停營業的嘉義車站)
最近常搭夜行巴士回南部,到達嘉義已過兩三點,深夜街道空闃,這時候,亮著燈的空間就如火炬,很容易吸引飛蛾如我。
是老字號的旅店,上網查資料,它的自我介紹也讓人刮目相看!
引用了美國作家亨利.米勒(Henry MILLER)的一段話,「旅行的目的不在於到達一個地點,而是找到一個看世界的新方法。」
或許,旅人們要認識時光倒轉、或用更貼切的「滯留」之嘉義,它是一個好方法。
發現台中、花蓮也有飯店名曰新高。大抵上,看得到玉山(日據時期叫新高山),都可以取這個名字吧?!
後來發現,櫃台裡面其實趴睡著服務員。相機的喀擦聲,此刻應該猶如雷鳴,吵醒了他(或她?),真是抱歉啊!
終於鼓起勇氣趨前了探望。我也看到了從未或仔細看過的風景,那道半個店面寬的樓梯、倒掛金鐘花狀吊燈,還有那幅油畫新高山。
所謂的「時光滯留」,也就是四十年前離開的你,回來之後還會見到同樣的景物。
或許因為有家族長輩任職過警界,自己也結識幾位不錯的警察,接觸過人性化的那一面,對這個角色,維持著一定程度的親切感。
「愛」「烏」及「屋」,這座坐落嘉義車頭的長榮派出所,也如同鄰家大叔一樣,可親了起來。
在腦海裡定錨很久,有資格列入歷史建築了嗎?簡單而近乎方格的造型,立面只綴上更加流暢輕盈的裝飾性線條,顏色一致而素樸。
三樓應該是後來拉皮時加蓋的,但向上退縮的結果,不只和諧、還多出了層次感。和新版市警局相較,也可愛得多。
(不曉得是因為造型,或者同樣緊鄰車水馬龍大街,嘉義這座普濟寺老讓我聯想到台北善導寺?)
五月初,遇見夜間金礦、深夜蘇格拉底的同一次。夜幕尚未掀退,04:50的普濟寺已經甦醒了。應該正在準備早課,為這座古都的信眾與全體居民祈福祝禱,也迎接新的一天。
愛德華‧霍普畫作裡的集體寂寞,描繪的是荒涼,卻不令人感到淒涼。因為它們迴響我們心裡的哀傷,減輕觀者被哀愁迫害、圍堵的感覺。——艾倫狄波頓(Alain de BOTTON)
因為我一度鍾愛霍普畫裡深刻的寫實,而愛上了扮演夜歸人,獨自行走大街?還是嘉義大通清晨的清泠、深夜的孤寂,和太平洋彼岸霍普的畫聲息相通?
可以確信的是,走在嘉義大通上,是淡淡而安靜的的喜悅。
一路行來,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人,反而充滿趣味。篤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就在前方,沒有猶疑。
隨著黑夜即將過去的腳步,心情越發清朗。
(朋友知道我對於霍普的喜好,買了他1927年的〈自助餐廳〉(Automat)拼圖,而且拚好錶了框,當作了生日禮物。
同樣的這幅畫,讓TIME雜誌於1995年拿去做封面,並下了一個標題:二十世紀的憂鬱。)
寫於2008年3月8日
〈奇妙地一個套一個〉
因冬特價促銷而逛了桃園IKEA,
最終沒買什麼,決定回家
翻箱倒櫃,把歷年珍藏月曆
拿出來裱框
再次遇見Edward HOPPER。
「奇摩知識+」介紹:他創作的年代
正是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期,那時的
時代氛圍成為他筆下的基調,
個人內心與時代環境的結合,
使得他的畫作深入人心,
他也因此被稱之為「美國繪畫大師」。
忘了什麼樣的機緣,
讓我喜歡上他的畫作,而因此
誠品2003年月曆來到我家
週日,終於抽空並且從
捷運善導寺站另一側出口出土,
目的地:台北國際藝術村
應該過了展覽期,空盪
徒留穹音,落地窗抓住北平東路
蒼老綠蔭,蕭瑟但並不孤單。
看著HOPPER的Nighthawks,
我想起週日奇妙之旅;而
另一幅Automat(自助餐廳?),則讓我
想到《我的藍莓夜》
線條簡單,光和影,市井小民
沒有太多表情,卻
述說了太多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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