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人生是一條鋼索,只能前進…
(在嘉義往奮起湖的阿里山公路半路上,停下來小歇…)
寺廟可以是風景勝地,從小到大,逢年過節,除夕夜以至於整個春節,走廟祈福,行禮如儀之餘,也完成了闔家情感交流和觀光儲存記憶。
也可以是某種超越的媒介。超越現狀,超越自己,超越未來。不見得非得求甚麼,靠近,走進,完成某一種緣分,找一種頻率,在祝禱的過程中,自己與自己和解,答案可能就在某個靈光一閃。
或者,也不見得非得進到佛門道廟。萬變不離其宗,找到煩惱之根源,從科學、哲學或宗教裡找解答都好,萬般隨喜,能得到解決才重要。
某藝人的兄長說得挺有哲理,顯然也走過風浪,可以稱他為平民哲人嗎?藝人17年婚姻畫下句點,兄長受訪時說,家人全力支持他,「我鼓勵他趕快離婚!因為在人世間快樂的時間比較少,像灰塵一樣,你以為放在角落沒事,但會越積越多,何必陷在痛苦裡呢!」
一直走在鋼索上,高潮低潮,曾經踏空,還好有家人朋友幫忙抓住,沒摔到鼻青臉腫,翻身重新爬了起來,心有餘悸,於是更加竭盡全力,總是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如履薄冰。還有甚麼形容詞沒用上?
但,午夜夢迴總隱約知覺:該是時候,需要改變。
一年前的除夕夜,彷彿聽到某道呼喚,人輾轉飛到了南國的北方山城清邁,離台灣很遠,事情卻開始清晰。太多企圖,無數攻防,不破執念,千絲萬縷,將自己綑綁成繭,動彈不得,熱情如水分漸漸枯竭。或者,以為自己已經不惑,甚麼都難不倒,事實上還有很大的學問在前面等著我。
「一個人即便擁有了全世界又如何?有時候『無』的世界,反而更寬、更廣、更大、更多。」
捨得、解開、慢慢的。
個人、周遭人、陌生人。
甚麼時候會真正解開?心無罣礙,算不算終點?解開的過程,不管痛苦輕盈,都是人生,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樂趣、生活之所以要持續下去的目的。
得到某種理解,人在鋼索上,舞姿曼妙,閉上眼睛也可以。
(凌晨的班機從曼谷轉清邁,帶著一夜沒熟睡和興奮去拜訪這座山城,「每一天都要開心啊!」)
「開心,開心,開心底我...」
旅程已經轉往千萬人口菌集、五光十色的繁華曼谷。回頭,如果光看表面,「知足常樂」似乎挺適合用來形容山城清邁,路不拾遺,雲淡風輕。至少,笑容的真心度高了些。
動作放緩了,大門敞開但可以空無一人、任憑你自在來去,在台北廝殺慣了的行為模式在這裡顯得愚蠢,拼搏的攻擊與防禦變得軟弱無力。
可不是嗎?連寺廟裡的小沙彌都這麼開懷笑了。
(隨心所欲地遊逛清邁市區與寺廟,在心的迷宮裡跌撞,卻找不到出口?)
友人問:「你最近在修佛嗎?」算對了1/2,確實在修,但不全然跟佛有關。
某程度達成了自己的職涯發展里程碑,感情上就算是還是一般人認知的「一個人」,但也無所謂。似乎,無所求了...
原以為,人入中年,見過世面,歷經波折,還有甚麼無法承受?事實卻是,還有更多新的挑戰,身體健康狀態走下坡、長輩自然或提前衰老病死,職場角色不自覺轉變(從被管理到必須獨當一面),當下覺得沒有退路,高處不勝寒,越發焦急害怕...
找組員吉兒談話多次,她終於稍微敞開心懷:「您還是直線式溝通偏多」,對自認為「歡迎溝通、開明」的我,無疑打了記悶棍。組員講出心裡話,需要鼓勵,我有直線式溝通的背後原因,是不爭事實,但顯然不被體諒,輕度燙傷。
太多,不勝枚舉。
怎麼辦?繼續對抗?妥協?
似乎已經不是二元對立的層次。
一知半解,反而帶來更多的猜忌與恐懼,比無知更糟。
身體健康穩定住了,嘗試用科學方法安定情緒了,靈還在擺盪漂泊。
「95%以上的痛苦都是我們自己製造的,其中95%又是我們的思想製造出來的。」
修,建立內在的力量,讓自己強大足以超越...回歸...無悲隨喜。
不容易啊,但總是得要個起頭!
(從「見山不是山」轉進「見山是山」。去年年初去見識金山法鼓山的「廬山真面目」,一餐短遊,如入寶山)
台灣流通界教父徐重仁:「聖嚴師父教我們觀照自己的情緒,把心中負面的雜念、煩惱逼出去。」從大雄寶殿望向金山,視線穿越水庭、跨出山門,視野放出去了,心、能不能也清空了?
認清世間一切現象都是無常的事實,就能完成內心世界的真正平安。
Once you realize that all phenomena in this world are important, you will attain true inner peace.
你雙膝跪落祈願觀音像前面,感謝祂的指點。
巧的是,早上等候出發時,你翻閱了大四時讓雜誌社以當期特別介紹問世的短篇小說,20來歲的你,透過筆下女主角無聲吶喊著幸福抓不住啊。
當時,知道人世無常,但還願意奮力一搏。
曾經,不但失去拚搏的力氣,還被無常追著跑。
現在,見山還是山,轉眼一瞬,無常就該是無常了啊。
(到曼谷不能錯過四面佛,許一個捲土重來的希望,或者該定位這次的動作為「宣誓」。
運動會開幕儀式,選手繞場一周後列隊整齊,選手代表在台前高舉火把,宣誓遵守遊戲精神,也提醒莫忘初衷。)
在這裡,你許了個簡單心願。
這個心願,在你年少輕狂時位居首位、為它瘋魔癡迷,隨著年紀漸漸轉變,越來越不重要,甚至斷絕。這一年,經歷過許多波折,兜了一大圈,你發現、原來那還是個人這後半輩子很重要的事。
「換了位置,也跟著換了腦袋」,乍聽是揶揄,事實上倒有幾分道理。也是見山是山了。
(更愛金山財神廟的好視野)
「有拜有保庇」,去年七月下旬,尾隨一車朋友去朝聖。見識了靈廟的面貌,但廟埕前山水的大開大闔讓我印象更深刻。
A型人格追求完美,稍不小心,就容易吹毛求疵,陷入死胡同。定靜下心,把心和腦袋都放空,深呼吸,吐出行走人間的烏煙瘴氣,吸取山野清新的氣息,心開眼闊了,似乎甚麼困難都可以迎刃而解,任何事都可以輕而易舉。
總是會有人這樣提醒我:不要把自己逼得那麼緊!
做足了功課,盡了本分,得到的就是我們的。
心誠則靈,祝福每個人都心想事成啊。
(真正懂得知足常樂,就會知道何時要把握當下。我還沒成功,所以有機會重訪沖繩那霸波之上神宮,再試試可否做下決定…)
人要知足,才會常樂。
可是就是有好多願望嘛。
去年九月遠渡重洋到沖繩那霸,居然只是櫃台前面虛晃一招就離開?!好歹也求個「闔家平安」!
總是「千金難買早知道」,顯然是見識不夠,無法提供豐富且正確的判斷資訊,所以結論是:要趁走得動的時候到處走!(真是歪解)
日本實在太「糟糕」,遍地都是香花毒草,每樣都可以是禮物、目不暇給。朋友給了經驗談:要預作準備,要把握機會,看到合意的就要下手,「不會有機會走回頭路」!
(台北行天宮的「福禍無門、惟人自召」,過目不忘,但直到去年才開始深刻體會)
很喜歡行天宮牆上永恆張掛著的一句勸世句,彷彿從路邊的陌生長輩們嘴裡娓娓道來,每次看著聽著都很安心。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是啊,自尋苦惱、自甘墮落、自討苦吃。
人性本善或本惡,見仁見智,但身處的環境裡既然已經這麼多小奸小惡、許多公認的不公不義,斷惡行善,至少可以從自己做起吧!事情多看正面,多吸收正向能量,多接近美與善,言行合一,真也就靠近了。
農曆新年將屆,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也求周邊所有人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走出林口的巢穴,走入人群的熙來攘往,在西門町天后宮遇見熱鬧的夢想。)
今天白天氣溫明顯下降,反倒讓滿街佈滿火熱的紅燈籠,台北返鄉過年的氣息更濃厚了,微微的躁動的喜氣。
旅人大包小包往車站移動,手扶梯、車廂裡接二連三都是「過年後見囉(很溫馨的語氣)」或「新年快樂(尾音還要揚起來…儘管聽起來有點公式化)」,原本空間中顯得過分快樂而惱人的傳統新年音樂奇妙地可愛了起來。
民間俚語「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應該也可以是「有錢沒錢、回家團圓過好年」、「有錢沒錢、工作煩惱擺一邊」,以此類推。
都說是「無夢的年代」、年輕人是「失落世代」了,前兩天在電影開場前被迫聽見一對年輕男女情侶的對話,男生很豪氣地許下志願:「我一定要買一支萬寶龍的筆給自己,當作辛苦工作的犒賞(禮物)!」,當下很想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加油」。
天上聖母啊,請您保佑大家心想事成,新的一年都要財富滾滾來、平平安安回家(嗯,這不是交通安全口號?)哪!
(除夕夜傍晚到嘉義圓福寺點光明燈)
除夕夜傍晚,等兄長們回家吃團圓飯前的空檔,電視進行廣告。
我:爸,哇下午帶媽去圓福寺ㄟ時袸,有順遂幫恁倆ㄟ點光明燈啦。(老爸重聽,現在講話都要提高音量)
爸:溫們又沒有點光明燈ㄟ習慣…
我:有啦,媽媽以前搭冬攏有點啦。
爸:好啦哇知,阿汝自己今仔無賺錢,這款錢開麥開勒。
我:嘎恁們求身體健康。
對話結束,視線回到電視螢幕。擱在心上沒說出來的:也希望恁們沒煩沒惱啊。
(春節必走台南鹽水關帝廟,所以「每年都許一樣的願就不會忘記」)
往鹽水的行車途中,大嫂提醒女兒們:若去年有許願,今年要記得答謝神明啊。
大女兒笑了幾聲(應該有吐舌頭?):「我已經忘勒」,換小女兒接話:「講完之後三十分鐘就忘了,那妳還記得許甚麼嗎?」,不忘把話題帶回到媽媽身上。
大嫂很得意地回答:「我都不會忘…因為我每年都許同樣的願望,哈哈。」
兩個亭亭玉立的女兒在身邊一左一右緊密黏靠著,不用說也知道大嫂許了甚麼心願。
(保庇好船有未來)
報載強颱「蘇力」逐漸逼近台灣,南方澳第二漁港已擠滿中小型漁船。
忘了是哪天去南方澳,也忘了為什麼經過南天宮。多半是前往巷內吃小吃米糕或肉圓之類吧。
傍晚,天將暗未暗,餘暉斜抹,總是容易引人歸心似箭。港內停滿了漁船,從殿內望出去,那一艘艘排列井然的船,如同討海人朝拜守護神媽祖,畢恭畢敬。
在大自然中求生存本屬不易,大海變化莫測,船隻相對渺小脆弱,縱使熟悉水象、經驗老道,面對大自然無情的挑釁,有時候根本毫無道理可言,毫無招架之力,討海人的艱辛可想而知。
於是,超脫於科學之外的信仰變成必須,媽祖的懷抱成為避風港。
在那個傍晚,黃乙玲的〈甘講你嘸知〉一直縈繞在腦海裡。雖然歌聲悲情,但卻充滿光與汗水的力量,用盡全力唱出悲憤,暢快淋漓,也反而衝破牢籠飛出去。
啊 甘講你嘸知 我講不出來 心痛的感覺像火災
啊 甘講你嘸知 漂浪在情海 我是破船無未來
(分享)
朋友找我聊情觴。提到如果能夠享受「一個人」的狀態、跟自我相處,也許是某種超脫。
我則認為還不夠,或者說、是不是一個人倒非絕對條件。拿自己前兩天的狀況當案例,心有罣礙,即便很能享受一個人,還是會慌張害怕。
今天巧遇了〈大寶積經〉,也許闡述得更簡潔完整:
一者住阿蘭若,二者捨離愦鬧,
三者不染境界,四者身心清安,
五者心緣定境,六者絕諸聲相,
七者減食支身,八者不取聖樂。
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
謝謝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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