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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天堂,是因為到處都是直達天聽的教堂,如雛菊滿山遍野,還是風景如詩如畫,讓來自都市的人們捨不得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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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07:30的花蓮玉里車站沉浸在乾淨的黑暗國度,但旅程還沒結束哪!友人已經站在出口等我們,要接我們橫跨海岸山脈到另一邊…)

搭上高鐵從台北一路往南,安靜到聽得見空調聲的乾淨車廂外,映入眼簾的是一串西部都會區日趨現代化與舒適便捷,簇新樓房越蓋越高,穿透的高架橋從平原上空或直線或蜿蜒劃過去,即便是山間田野,也是山清水明、一派清秀。不是大戶人家的窈窕淑女,就是小家碧玉。
俗稱「後山」的東部,尤其東海岸,因為海岸山脈的阻隔,地理位置更形偏僻,幾乎是島嶼邊緣了。浸淫著太平洋的無際寬闊,也許有點野,更多粗糙質樸,但另有一番韻味
蘭茞蓀蕙之芳,眾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追名逐利沒有錯,放山遊水也可以,各有各的選擇,各尋各的天堂。
只是,兩邊的天堂是否只能各唱各的調?

表哥因為高燒未妥善處理而傷及腦部、成了弱智,從小就讓做童養媳的四阿姨送到玉里療養院。飛機相對高昂、高鐵還沒誕生的當年,阿姨若要探望兒子,必須從嘉義搭台鐵往北,繞過東北角再往南,一路風塵僕僕。玉里,空間的遠,復以在親戚間只能用談祕密般的低語裡飄搖,更遠了,因此伸植在我的心中,就是一個「很難到達的地方」
被放逐的人,才會住到那麼遠…
阿姨跟母親娘家並不熟稔,只會在過年過節時看見她拎著水果來拜訪同住嘉義的母親。偶爾聽見母親問起玉里的表哥,她回答了甚麼時候去看過他,臉上的表情很淡定,眼睛卻彷彿濕潤了起來。
所以,當那個夜晚,我抵達玉里火車站時,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突然進入我的生命,有個錯覺:以為會有親人在車站外頭等著我!

越艱辛的路途,才更會珍惜它的得來不易。
因為難到達,反而塑造出它的稀有絕境!

原住民意識的抬頭與原住民文化在國際地圖上的發光,讓台東逐漸抬起頭來。
距離更遠的宗教與福音,飄洋過海,在這塊粗山礫水裡生根茁壯。異鄉人的宗教奉獻,讓台東淬鍊出更異文化的模樣,讓台灣島更平衡地站在世界地圖上
在東海岸的山巔水涯,浮現越來越多有自己「靈魂」的民宿,從都蘭到台東市區也逐漸形成一個人文藝術聚落。

天堂,就在這裡。隨時歡迎我們的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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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奶油蛋糕,還綴飾了天使和花朵,蛋黃和葡萄綠是天然糖霜?)

~卡片教堂~
卡片教堂?不是它薄如卡片、雖然也真的很小巧玲瓏,而是它真的是照卡片裡的圖樣翻製而成!

隨口問行程,移居當地的友人不只一次提到卡片教堂。他在台北的身分是花藝師,有一定的美學標準,這座教堂想必深獲他的好評,遂在我的腦海裡開起了加乘的想像空間。
在烈日當空下來到位於宜灣的這座迷你教堂,還因為地景環境的相似,我們開過了頭才又折返回來。
據說,當年教會損壞而決定重建時,族人提供了一張歐洲哥德式小教堂的卡片,深獲喜愛,因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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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山腳下的真柄部落梯田,我見識到了人情味的不思議!)

~在東海岸梯田遇見信任和單純~
簡直就像是夢幻廣告的翻版,amazing!
在美麗如詩之梯田中的南洋風發呆亭、搭配涼風與海潮聲享用超值早餐就算了,居然、OO宅急便小卡車翻過山丘,由小黑點慢慢成形然後駛近,緩緩停在路邊,通知友人領取包裹…
這一幕,不就是老朋友或街坊鄰居之間的親切對話,早晨或傍晚在庭院門口見到面,「呷飽未」、「順行啊」?

後記:夜間回到友人鄉間無牆小城堡,包裹已經擱在門口腳踏墊上。經過白天幾小時暴露在外,居然沒有遺失?!朋友確認:「就是早上司機送過來的」。
顯然,廣告要販售的夢想人生、信任和單純,在這塊淨土上是存在的。

都市裡人與人的陌生疏離、缺乏熟悉之後相對的信任,對效率與精準的重視、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即便倡導服務的熱誠,「猜忌」終究遠超過了「親切」。
沒有對錯,只是人在小地方,情感的厚度與醇度,成為了這座天堂的基本條件。要進入這座天堂,是否也要先卸下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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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濱鄉最知名的教堂其實是暱稱「諾亞方舟」的樟原長老教會,但位於長濱大街上的這座教堂,更貼近於我心中那神與人共處的居所)

~離天堂最近的地方~
要從少年時期的記憶匣裡翻出朱天心那篇〈主耶穌降生是日〉、回想她在訴說甚麼,著實是高難度。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來到台東海岸線,當第一晚走進友人移居所在的小村莊,街燈疏落,唯一一條雙線大街,唯一一座超市還亮著燈,行經街尾黑暗中的教堂,穿出去,她以及那篇小說題目的幾個大字就自然而然蹦出來了。

彷彿走進一個寧靜致遠的國度如路西安•畢沙羅(Lucien PISSARRO)【厄哈格尼教堂】,回到鄉間,城市人際間的狡詐對抗、跟時間搏鬥的馬不停蹄遠了,汙濁的空氣不見了。
在那個地方,水很清甜、路邊果實纍纍、人很和善,時間以貓的腳步行走,星期日的早晨,田野間某處會傳來鐘響,提醒人們該動身前往某個地方集合,透過各種形式的交談,人因此得到啟發,曠野中暈開來更廣大的平靜與更奧妙的昇華。

神學家關於視覺對於心靈的影響有著哲學的見解,英倫才子艾倫•迪波頓(Alain de BOTTON)在《幸福建築》裡這樣剖析了:浸淫在美麗的空間裡,絕對不是自我耽溺,而是培養崇高人格的必要條件
來到台東,就離天堂更近?當然可能也只是我的某個想像,甚至是錯覺…萬事萬物難免光明與黑暗共治。

或者,更是我某個逐漸浮上心湖的念頭被引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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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某個不知名小村莊,也許就錯過了,回頭用快門抓住幸福的瞬間)

~新天堂樂園~
山與海的美麗交會、山腳下好似仙家的翠綠梯田,山海或山谷之間或蜿蜒或筆直、好似沒有盡頭的公路,以及一座又一座安靜的村莊,構成了台東的流連忘返。
這次台東行,迸出來另一個目光焦點:教堂。也或者、每次旅程的心靈窗口?

《緩慢。台東。旅》作者蕭裕奇特別費了三章篇幅介紹台東的教堂建築物及宗教信仰,其中一篇〈尋找海岸山脈的瑞士人〉的結語,他提到了忘不了《教會》的主題曲。「同樣是傳教士到異鄉傳教的故事,那份蕩氣迴腸,正足以說明他們所代表的如廣闊太平洋般的大愛」。

對我,如果要選擇同樣這位大師Eniio MORRICONE所寫的經典名曲,悠遠中透露的悲憫,與世無爭下的看開,《新天堂樂園》主題曲應該最能詮釋我心中的聲音了。
曾經是相對的窮鄉僻壤,代表著物質生活的缺乏與精神生活的貧瘠,無法與都市人競爭,甚麼都矮一截。
台東,卻在逐漸興起的慢活的浪潮中,在島嶼另一邊悄悄地上岸,蔓延成一座新天堂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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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巴塱長老教會禮拜堂,少見的鏤空尖塔造型)

~幸福,因為放假多?~
醒來時車已經拐彎,駛進友人情人的故鄉,光復鄉太巴塱阿美族部落。
路途間我們打趣原住民朋友很幸福哪,「甚麼假都放!」政府的國定假日放假就算了,豐年祭自然要放假參與,漢人過節跟著過,連西洋節日如復活節、聖誕節也辦得開心熱鬧。

「你們晚上都在做甚麼啊?」,回神的我,熱切地搜尋散發奇妙氛圍的這個村落。
路經一塊空地,友人情人介紹道:「這是舉辦豐年祭的地方」,拐進主要街道,盡頭是教堂,他回憶道:「以前傳教士會發放東西給我們…」。
碧髮金眼傳教士當年不辭千里,遠從歐陸跨海而來,當他們踏上東海岸這塊土地,怎麼選定落腳之處?第一句給自己的話會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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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眼睛為之一亮的都歷天主教堂,後來才知道它的厲害之處哪)

~人之於教堂~
也許是隔著宗教的薄紗(只要是人、難免俗世的侵擾)、歷史的灰塵(忘了宗教戰爭的血腥),加上西洋文學(如鐘樓怪人)與電影傳播力量的無遠弗屆(連少年PI都有教堂的描述!),對教堂有種莫名的好感。

對一個虔誠的信徒,與佛寺、道教廟宇相較,教堂更包辦了人的出生入死,不管空間大小,神所在之所,誕生受洗、做禮拜與告解懺悔、步入婚姻聖殿、告別彌撒。神的凝視,人的張眼閉眼,無一不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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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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