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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造訪,第一天抵達,新鮮感延伸而來的興奮無法抑止。站在三層樓高的天台,太平洋在眼前展延至無邊無際,主人朋友和他的毛孩兒在草坪上嬉戲,什麼瑣事都拋在腦後,簡直是人間天堂。)

那時的我,會站在柵欄邊,望著延伸到天邊的光明之道,如同李清志老師逃離擁擠紛亂的台灣,去到南加州的沙克生物中心,「將過去一年的內心紛擾做一次整理,讓自己的心在靜默之中重新甦醒」。

辦公室等開會或捷運車廂等下一站的你,會想到甚麼呢?

日復一日的朝陽,映照在海面的波光粼粼,寧靜、祥和,它的美遠超過我曾有過的體驗。想像月光海的浪漫傳說,刻意或非刻意地出神,直到微風拂過臉頰,才再次響起來,愜意的幸福,總是因為簡單易得而更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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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陷在那張吊床上,隨海風輕拂、潮音搖擺,昏迷個兩小時應該不為過吧?!)

昨天,已經進來這個空間一會兒了,還不想打開行李,還不想走進屋裡,就在藤椅上小坐歇息,不,應該說是攤在上面,說說海風,聊聊一年不見,看著他們的牧羊犬從三隻變成五隻。

民宿主人朋友將吊床換了地方,有一邊附輪子,到處移動很方便。話說,你們跟得這麼緊,也想上來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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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獨處一直都像是真正屬於我的位置,與其說是一種狀態,更像是一間秘密房間、一個避風港,讓我真正做自己。

然而,太平洋屋脊步道的極端孤獨轉變了這種感受,孤獨不再是個小房間,而是全世界。現在,我隻身一人,處於這個孤單世界中,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占據著它。在如此巨大的空間裡生活著,頭上連遮風避雨的屋頂都沒有,這個世界在我眼中,變得更廣闊卻也更微渺。」

《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的「我」,在第144頁走到了甘迺迪草地,那個「被稱為通往內華達山高的山脊區域的大門」。而我,在離開台北兩年又五個月之後,終於走過草地,即將跨過海陸之間的天然藩籬…

坡不如想像中陡峭,草叢不及膝高,有前人行跡也有前導部隊帶領,路,其實不難走。難就難在內心的恐懼,往往蓋過於冒險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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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周遭什麼都沒有了,也就到了什麼都有了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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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願意踏上陌生的道路,即便只是往前再多走幾步路、多費了些功夫,是為了回眸時的意外風景。比方,當友人鼓吹我走下陡坡,去接近太平洋,回頭,那岸上的夢想基地,更令我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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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什麼都還是進行式,朋友們對如何布置這個轉角看法不一,問了我的意見。

愛好和平的我,自然是給了一個四平八穩的答案,兩邊都合宜。若從這個階梯下去,作為餐廳與客廳的串場,小吊燈換上歐式燭台吊燈,窗邊擺上編織長椅和茶几,並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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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民宿呈ㄇ字型,他們住在另一邊,客房的這邊,用一條蜿蜒峽谷般的露天長廊連結。旁人走遠了,或只有孤獨一個人步出房門,也就走進東歐城堡、中世紀修道院、或是希臘島嶼小鎮的古老而神祕。一階一階,往下是避開俗世的沉澱,向上是理性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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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抵達,不只是地理上的腳踏實地,也是夢想境界的真實體驗。幾經周折、想像迂迴,朋友的民宿去年即將開張前,我報名登門入住,當夜幕降臨,躺在海潮聲浪陣陣中,睡下,心中充盈著毫無雜念的平靜。

「世界向我開啟,漫長的土黃道途引領你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美國詩人沃爾特•惠特曼(Walt WHITMAN)如是說。

就在這扇門後面,穿過窗,繞過白榕、木麻黃和大葉欖仁,一個闇黑到世界盡頭的懸崖風景、無止盡晃蕩拍擊但規律的潮音,即將引我進入深沉而甜蜜的夢鄉。

以及,即將到來的回歸或說是新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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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回到台北,重拾朝九晚五的生活,不過是幾小時的決定,喜悅就只有那麼一晚,對不可測未來的忐忑,鋪天蓋地而來,很快地把我捲入焦慮深海之中。對照友人的樂觀,活在當下,始終是我修習中的學分。關上門,關進朋友投入金錢和心力、花了兩年多時間營造的空間,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焦慮顯得可笑。

海邊的房子還只在紙上勾勒樣貌的時候,朋友們就已經著手布置未來,逛街遇見喜歡的家具就帶回台東,在心裡的空間擺擺這間、擱擱那邊,就等著有朝一日放進最適合的角落。比方,這張有豎琴造型做腳的歐式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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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說:蘊釀發想到一椅一桌一罐的搜索發現…直到揮汗搬運入厝,那歷程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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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要把眼下的工作結束,趕報告到凌晨兩點半,沒完工,心懸著,隨窗下海濤聲聲催,擺來盪去。再過幾個小時就即將結束這一場幻境,捨不得,今夜,心就繼續懸在半空好了…)

繪畫的過程,專注也好隨興也罷,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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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睡下吧!然後,就在再數個小時,曙光會從太平洋海平面彼端升起,扣我的窗,在枕邊喚我起床,迎接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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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食沙拉和「灰黑橘黃」自製的芒果、蘋果果醬還沒上桌,但鏡頭忍不住就要留住這進行式的美好。往高雄的列車已經駛離花蓮月台,最後一頓早餐,終於三個人都到齊,又開心又珍惜。

時間再往後拉回一點,那個自製吐司還沒用上日本來的酵母的前一日,只有兩個人,假期還有點長,下一個行程還早,時間顯得步履蹣跚,好像永遠都會留在這個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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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美景當前,愜意氛圍環繞,來杯咖啡,放空下去,才是完美的度假之道。)

只有兩個人,天氣又太舒適得剛好,早餐場地於是就移到露台。朋友指著太平洋的方向,有人在那邊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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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也是即將告別的那一天,透早醒來,一個人在民宿上上下下穿梭逡巡。下一次見面不曉得何年何月,就依著自己的心,用自己的眼睛,捕捉並留下最後最美的回憶。

除了我睡的雙人房,其他房間還在整理之中。

李清志:現代人初次來到修道院,可能會因為沒有網路、沒有電視,甚至不能說話,感到慌張與焦躁。但是慢慢地,你會感到一種輕省,因為沒有資訊的干擾、沒有混亂的裝飾,只有單純的房間、寂靜的夜晚,然後你突然覺得可以聽到許久未曾聽到,內心微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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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說,天朗氣清的話,可以遇見東海岸獨有的月光海。

「月光在海面上鋪了一條光明之道,伸到海的盡頭。」

我不夠幸運,那次沒能見到月光海。

無妨,那東昇旭日也已經指引一條路,連接上神色茫然匆忙、擁擠如蟻族輸送帶的板南線捷運和寧靜到只有光影作陪的海潮之堡,等著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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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民宿終究沒按計畫蓋完,也就是說,原本的二樓意外變成了天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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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是我選擇了土地,其實是土地選擇了我。」

我的友人和他的情人,一個從台北島內移居後山,一個來自花蓮復興鄉、北上求學工作卻返回更遠的台東長濱。親眼目睹他們和土地、在地人們的相容無礙,再從他們自己的返鄉濱海生活紀錄得到印證,上面那兩句話,用在他們身上,也是很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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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情人,和我,不管在台北還是台東,始終以一個安全的距離和平相處,相對,也未曾跨過彼此內心國度的城牆。當少年的他,面對就學與就業的未來,當下的心情,是否如同被用力拋擲出去的陀螺呢?

可以確定的是,中年的他,決定返鄉,甚至確定了更遠的落腳之地,那顆陀螺的主人是他自己。陀螺拋出去的力道,自信而執著,弧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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