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kerbell,please don't be scared. We'll let you free when if all of us is sa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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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君和我登上BR4手扶梯,在燦亮挑高的中庭逐級往上延伸。他對於手扶梯扶手帶的顏色略有意見:這麼摩登的場所,顏色卻是古早百貨公司用的赭紅色?

想尋找中餐落腳處,E就著他記憶裏雜誌的扉頁所載,應該在五樓?我說應該不會太高哩,因為餐廳望外看出去的景不高。
我們駐足樓層指引目錄。咖啡廳在二樓。E遲疑著:有賣餐嗎?
最後,在上了六樓、下了二樓又上了三樓、再下了二樓,我們回到三樓。
服務生安排了我們坐在最角落,眼前是木柵線捷運的高架橋面。玩具般的車廂規律地緩緩駛過來,復興路上車很多,集結了又散了。
聚餐的前一夜,友人問了E和我認識多久?
七或八年了吧?

那間叫做「小王子」的餐廳,已經改成亞都麗緻的法式料理系列餐廳。那次BR4的聚會,應該算是我和他的中場休息。
如今,認識十年以上了
兩人分居在島的南北,這一兩年工作及生活圈的交互影響,見面機會更稀有。再次在號稱「南部大門、海洋都市」的鋼鐵城市相見,是2011年六月的事,在那之前,我已經一年多不再踏足這座城市。曾經因為工作而遷居這座城市五年多的時光,也就是因為這個機緣,認識了E君。
E是他英文名的第一個字母,我在網路日記裡用E君稱呼他多年,久了也變成了他在我心裡的註冊商標,無人可取代。

 


十一年前,他還在服兵役,平頭、扁身、精瘦,身形原本就顯得小,還略帶傻氣,涉世未深,見人只會傻呼呼的裂嘴微笑,就更見氣勢小,愛動、閒不住,如果要用犬類來形容,應該是米格魯之類
男人的軀殼裡扭動著男孩的心,會蒐集麥當勞和7-11公仔,發發小脾氣、鬧彆扭,,熟睡時的臉,有著兒童般的純真滿足笑容。
或者說,他是彼得潘。

因著他的親和力和個人魅力,很容易認識新朋友,加之不會給對方壓力,多數人都喜歡親近他,但也不是濫交朋友,以至於交際圈越來越廣。我與他相較,簡直該說是「社交能力」退化了。
這幾年過去,他也替換過數任情人,每一段感情,時間也都不算短,他也都用心經營。除了我認識的第一段,之後的都是遠距離愛情,所以他必須經常假日島南島北奔波往返,久了難免會疲累,包括愛情的溫度

也許是命中註定吧,他總說要不再找相隔兩地的戀人,但尋尋覓覓之後總還是情歸他方。每隔一段時間,他會小小抱怨:「好累啊」,下個星期還是得知他又上來台北了。

他當的是傘兵。一年多軍旅期間至少也跳了五次,其中一次繩子還差點絞到手而無法張傘、有生命危險。這也許正是我後來佩服他的重點:不斷碰觸感情不斷跌跤,卻仍有勇氣跳下去
前幾年,他會找我訴苦談心,某個八點多的夜晚,我還在辦公室裡忙碌,邊聽著他對情人的叨絮,一時脾氣上來,吼他「如果有那麼糟,就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之類的情緒性話語。

冰冷的話如刀劍,應該傷了他,我想。他應該都知道,只是想找人說說話。後來他慢慢減少這方面的交流了。
感情,讓人心碎,也幫助成長。跨過某個年齡門檻,突然有一天,我發現他穩重了、口味變了,不再活蹦亂跳,開始朝黃金獵犬的路數邁進

 


我還在這座城市的最後一個冬天,農曆新年前,他陪我去漢神百貨採購新衣,興許是喜氣太濃厚,簇擁著我和他擠進「大頭貼」狹小空間裡,把那個充滿天堂光亮的歡喜,瞬間凍結在那個午後。
盡管百般不願意,再度因工作遷回台北之後,我與他的互動進入另一個層次,彼此都在摸索。
後來,我認識了當時的對象。
如同我知道他感情的吉光片羽、熱戀、激情、輕愁與慘痛,相同地,我的生活點滴、和情人之間的種種,對他,也是如數家珍。
時間並未沖淡我們的感情,反而更增加了重量和黏度

時間回到2008年的桃園機場,AM 08:05,我和他第一次去香港,我們倆認識這許多年來第一次一起出國。
他前一夜就北上寄宿我住所,途中簡訊覓我,大意是:你是否也有出國的感覺了呢?我在高鐵桃園站出口迎接他,很老實回答「沒有」。決定離職的當下同時倉促決定了要出國,就一直忙著離職交接。直到,桃園機場拿了登機證,往香港行李條到手了,我才意識到,香港之行啟動。
抵港,白天,港友WM君很殷勤且盡責地開車陪我和E君,繞過大半個香港島、淺水灣赤柱;傍晚,又繞過另一個大半個香港島,中環太平山山腳纜車站。
太平山凌宵閣。我和E君去上了洗手間,他先出去抽菸。我隨後跟著穿出去。不是一般遊客的動線。建築物的背面吧,突然,不期而遇,嚇!畫片中的香、港!
近六點,天還未全暗,城市的塵埃或者是霧掩上來,腳下的萬塔之城倒漸漸亮了,浸在迷濛之中,很遠也很近。

E君憑著欄杆抽菸,我突然走過去,抱住他,跟他道謝!

對我,香港是夢寐以求的必遊點,這歷史性的一刻,很感謝是他陪著我。謝謝他答應陪我來香港,完成我那一次的轉換工作的畢業之旅;謝謝他,參與也見證了我那八年來的歲月和悲喜
原本計劃三月底去墾丁,在「那個人」坦白了我和他的關係之後緊急煞車。全部。結束跟「那個人」長達七年的揪扯,也是時候到了。我站在太平山頂,只有平靜、沒有埋怨,也忘掉激情與幸福。

隱形的一片葉,在半空中轉了幾個圈,飄搖到腳下的萬紫千紅。

E的擁抱,彷彿告訴我:就是勇敢往前行。

 


墾丁白沙灣,清朗的海水、白花花的陽光,和他及另外兩位朋友四人牽成一圈,迎接浪潮的擊打,海浪裡浮沉,從海水裏豪邁的走上岸,然後仰躺或背向天空,都貪婪地要著陽光。更南端,鵝鑾鼻燈塔旁的夜,涼風狂吹草地上的我和他,仰望星空,漫無邊際的話理想聊是非,帝力於我何有哉,幾乎要荒天老地下去。
某個星期日,我和E君循著雜誌的指引,把天母三明堂和菓子屋的鰻魚飯,一口一口舀進嘴裏,嗯嗯的滿足的聲音,從我的嘴裏回應出來,E笑了。後來的Haagen Dazs,我們坐在臨窗的沙發上,各據一端,我的前面,巧克力冰沙,嗯嗯的滿足的聲音再次蹦出來,他又笑了。

後面這兩三年,在朋友的帶領下,他慢慢走向一條奇妙的有光的道路
歲月帶給人的執著、束縛與限制,在彼此身上都見著,但卻能用寬容的態度理解對方、展開更高層次的對話
曾經,在彼此的互動模式裡,他依賴我多些,如今,卻逆流了。我反而變成Tinkerbell,需要棲息在彼得潘的手心裡

每次見面,我開始渴望起他給我一個朋友般的擁抱,讓我在微冷的氛圍裡獲得溫暖和陽光。
他站在山谷的對岸,當我圈住嘴,喊出「你好嗎?」,他用更大的力道回聲給我,「你好」。

E君最近放寒假,想帶情人一起出遊,問我有無計畫?
Great!來一趟台東之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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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到香港這個萬象之都、張愛玲《傾城之戀》的場景。夜色將至,萬家燈火冉冉鋪亮太平山腳、維多利亞港,「我居然在這裡!」,感動無以復加)
~2012年六月。他是Peter Pan~
我虧他「蹦蹦跳跳的,是不是躁症啊?」,他回應「很開心見到你啊」。
十年不算短,讓他和你都分別經歷了很多事,說是成熟或滄桑都可以,但在他身上有個部分始終沒變:小男孩的眼神。Peter Pan跳進現實世界,難免受挫、總會不開心,但就是一直嘗試就對了。
珍惜每一個,但離開了、永遠會有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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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愛河。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曾經,眼前是被戲稱為臭水溝的河流)
~2012年六月。雨中的愛河~
他帶我去吃消夜,這間土魠魚羹店,他常去,而我是第一次。離開時,天空開始落下黑色的雨,我問可否去愛河邊走走,他熱心地把方向盤轉向了。
停妥車,到7-11帶了飲料,雨小了但還未歇,我和他共撐了我的傘,走到河邊小徑,一半,無路,繞了回來。河邊新築了花台,是擔心遊客掉落吧?黑色的河水湍湍地從海倒流進城裡去,竄到鼻子裡是河裡飄來的微薄的異味。
他聊著新的關係,我聆聽著,訊息不完全,但慢慢地,那個熟悉的他拼湊了起來...
好久不見,「你們兩人獨處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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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慌張失措、背對世界的新娘,Julian ROBERTS在《一個人的旅行》片尾找到一生真愛)
~2012年六月。無所事事的甜美~
隔天早晨,E問我要否出去吃早餐,我專注著看《一個人的旅行(Eat Pray Love)》裡Julia ROBERTS享受義大利美食,「在家簡單吃吧,還有7-11的葡萄麵包」。
「也好」,他接著問:「喝山藥薏仁?」好。「要加麥片嗎?」好。「你好隨興啊」,然後踱過來把星巴克美人魚紀念杯取去裝熱飲。
星期天10:00,南臺灣,E君12樓高、兩房一廳的窩,實踐著「無所事事的甜美(bel far nice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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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竹墨咖啡二樓,發光的小房間)
~2012年9月。相逢在新竹~
陶叔叔感謝小燕姊,「(朋友)交到老的時候是知心」。

這次他從高雄上來,我從台北南下,新竹相會。這十年間,自然也曾各自忙碌於工作或感情而漸行漸遠,但那條線似乎越拉長越有韌性。
見到面,他劈頭說:「比上次氣色更好喔」
上一次見面在高雄,他從左營高鐵站接了我,兩人就在MARCH裡因細故起了爭執。我知道他沒有惡意,他了解我的處境,後來用擁抱和平收場。其他朋友等在家裡,毫不知情。
昨天,又一次開心的島內小旅行。
嘿,來個擁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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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朋友像家人)
~2012年12月。提前團圓飯~
離開高雄前最後一頓中餐,是左營精誠營區對面的酸菜白肉鍋。
炭火在銅鍋中央熱著食材,冷鼻子聞的、味蕾品嘗的是香的美的。
外面天白地涼,突然窗外炸了幾聲鞭炮,恍神間,好像回到小時候南部市郊的家,或眷村裡哪戶人家小孩貪戀天光和玩樂,才剛填飽肚子,就熱火火地昭告人家:炮竹一聲除舊歲。
「哇,好像過年吃團圓飯哪」,心,好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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