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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君在出發前往蘇美島Koh Samui前一週,就計劃旅途中要向現在的伴侶WW求婚。「要幫忙保密喔」,言猶在耳,掩不住滿滿的興奮。
除了WW不知情、A君身為男主角外,其餘六個人都被編派了角色。領隊小豬義不容辭張羅求婚劇情安排、背景音樂,備有專業相機的SHE負責拍照,山君和S兒充當啦啦隊敲邊鼓,我提供餐廳地點,如果可以,還需要買天燈。浪漫情節的元素,一樣不少。
S兒因為半夜班機行程未能入睡致吞服安眠藥後沉睡不止,抵達島上的第一夜,我們一行七個人六點半穿過villa房區小徑,步往酒店沙灘露天餐廳。
傍著現場演唱及徐徐海風、潺潺海浪,享受新鮮南島的海鮮晚餐。當一道道微燙的異國美食送進口中,而身邊圍繞著有相同興趣的朋友們,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尤其,當女歌手輕柔唱出貝蒂蜜勒當年《情比姊妹深(Beaches)》主題曲U are the wings beneath my winds,我簡直幸福感動到起雞皮疙瘩。儘管,當年陪看電影的大學同學LC君早已淡出我的生命舞台,但曾經相伴走過年輕歲月,虛晃浪費也成就美麗,就已經足堪回味再三。

第二天下午敲定餐廳晚宴,走沙灘的路回飯店,黃昏,日色漸晚,卻還透著清爽的白,海風徐徐,A君和WW手牽著手走進海水裡。我從50公尺遠處瞥到他們,背光,看不清楚他們的臉部表情,但濃情密意清清楚楚。
A君和WW面貌體態姣好,陽光開朗,一在知名集團企業任職,進修EMBA,職場前途看好,一自行創業,也算事業有成,從容大器。速配指數簡直破表,也難怪A君,不只想在生活中創造驚喜,相對也急於把對方定住。
同行朋友們都知道我和A君曾經的曖昧,也許在這次旅程中,多少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而我,如同我對所有愛過的人,就只抱持著單純信念:「祝福也是一種愛」,對方能夠找到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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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決定搬回家住」,SHE在第一天曼谷機場等候早班飛機轉蘇美島的空檔,意志堅定地告訴我,似乎,得到更多人的祝福或了解,即便是不具任何的回應也好,都能幫助實現這個決定。
搬回家,意即他即將搬離原先同居的愛巢,離開傷心地,宣示他迎向新生活的決心。
SHE還放不掉前男友。他已經很努力走出戀情消逝的陰霾,但同為溫情巨蟹的我,很清楚他的狀況,曾經付出,而且還是本質上的「被甩」,一時半載哪能這麼輕易就走過來?不時陷入思念的落寞,刻意強顏歡笑,十足他這次行程的寫照。不經意提及前情人,頻率逐漸頻繁到眾友人開始出言制止,無情卻也必然。要走出情殤,放自己於「無情」,應該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
第三天晚上,儘管白日往返乘船飽受風吹五小時、安東國家公園划獨木舟,體力透支,卻還不想太早入睡,浪費寶貴時間,S兒丟下山君,跑來我們房間聊天。
伶俐貼心而早熟的他,用含蓄的方式,一語戳破威力對自己感情的迷思:「你應該還在等他回頭吧?」
我附和道:「蟹子很容易用自己的方式去愛對方,以為可以用愛來感動對方,其實,反而讓對方覺得壓力更大,更想徹底逃離」,甚至,「對方已經走得好遠好遠了,對蟹子的愛,感謝、卻完全沒有珍惜的想法」。所以,別再誤以為自己的愛有多偉大,對方不愛了,對他,就只是路人甲乙般的現實。不堪卻必須摸著鼻子接受。
我們三個並排躺在床上,SHE在我右側,變成沉默的石雕。蟹子喜歡收藏回憶,記憶卻像錨,沉入海底,把自己定著在特定港灣,進退不得。
閑聊而漸入昏迷中,我回到第一天下午。
躺在海邊飯店補眠,醒轉,SHE起床梳洗,順便拉開窗簾,陽光順勢灑進來,彷彿徜徉在日光海域,輕柔舒適。浴室裡水流淙淙,益發襯托房間的安寧詳和。我一個人賴在床上,好久好久沒有那般地閒適,離開現實環境,暫別過去八個月的環境壓力,把台灣留在北回歸線。暌違一段時間的幸福感,突然再度靜悄悄湧上來。

曾經,和B君討論海島渡假,腦海裡勾勒著甜蜜的畫面,枕頭上凹下去的陰影,可以撫觸到他的溫度,如今,顯然是個泡沫。過去,無法實現,會讓我難過陰鬱,現在,沒有他在身邊的我,不但不會難過,卻反而覺得幸福?
有人愛也好,沒人愛也罷,原本我就很難愛上人或被愛,求愛技巧不純熟,只講傻傻付出,「一個人」似乎更適合現下必須以職場和原生家庭為重心的我。加上B君已經讓我體驗過感情關係中極致的幸福,預估在後半輩子主、客觀因素下也很難再遇,索性也放寬心,不強求。
不強求,所以幸福。這句話說來簡單,卻要經歷多少的心情轉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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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美島,號稱一生中必去的人間仙境。我們此次行程的五天五夜,除了第三天到兩小時船程遠的安東國家公園島群,都只在查汶海灘及全島最熱鬧的街出沒。因此,對我們初次造訪的遊客而言,其實與泰國其他濱海度假勝地印象差異不大。
之所以成行,完全是同一票人元旦假期大湖採草莓行程中、無心插柳的玩笑,不料卻成了真。連不愛出國旅遊的S兒,也終於抵擋不住山君連番遊說,點頭答應。我是當場就婉拒了的,後來臨時加入,圖的是給自己一個改變,也期待和新朋友出遊能擦出更多元的火花。
A君海邊求婚戲碼,也許靈感來自領隊小豬三年前的結婚派對。他和情人相識十年,其間必然也經過風雨波折;一路走來,不離不棄,當然要舉辦公開儀式,求諸眾人見證與祝福。
那個地下室的夜晚,衣香鬢影,一陣酒酣耳熱之後,小豬和情人站在舞台的聚光燈裡,他牽住情人的手,款款道出「寶貝,謝謝你,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陪你、照顧你!」當時不曉得逼出現場多少人的眼淚呢!
當時,我和這次蘇美島之行的這群朋友都不熟,沒想到三年後的現在,居然聚頭。

求婚那夜,照章行事,順利進行。
席設飯店The Liberary裡的一樓高級餐廳,極簡風裝潢,長方形的空間,對外的兩面牆都安置了木質百葉落地窗,窗對開半掩,聽得見泳池的潺潺水聲,天花板上似乎也看得見倒影的波光瀲灩。光影來自艷紅色的泳池,像應景的喜幛羅紗舖天蓋地,只要再請來笙竹漫天、鑼鼓喧囂,簡直可以直接慶賀新人入洞房了。影影綽綽間,也將不遠處的濤聲給請了近來,世界好寬敞明亮。,
搭配民族風泰式料理,從視覺到味覺,異國風滿載,延伸無盡的浪漫想像,村上春樹筆下的男主角是不是正就在海邊躺椅上翻著書?難怪生活品味大師丁一後來在新書中盛譽為「海邊的文學風景」。
我們八個人傍著西式長餐桌對坐。餐廳服務人員很配合地在特定時間改播華語流行歌,小豬假裝驚訝地問身邊的WW,有否發現空氣中的華語音樂,還打趣道:「因為難得看到東方人走進這間飯店嗎?」我們其他人很識相地也呼應起他們的對話,東一句西一語。沒被編派要角的S兒,這當兒也許被氣氛感染,興致高昂了起來,用插科打渾,加入這場戲。
服務員從櫃檯端出婚戒,緩步靠近,WW吃了一驚,回頭尋A君,他問他願意接受否,他露出笑容,顯然是答應了。我從肩包取出A君另外準備的戒指,幫WW戴上。SHE拍照,我們微笑。大夥兒戲鬧著主角們法式接吻。倆人自然大方地展示婚戒。我也拿自己的相機幫他們拍了照,照片裡兩人親密依傍,笑容可掬。

飯後,即將離開餐廳,原本不讓戶外拍照的酒店,似乎破例開放,我們便趁便在中庭取景。我拉著小豬另一半、S兒站到酒店名稱橫寫招牌下,突然靈機一動,招呼一旁的WW加入,「來,幫大嫂團拍照囉」,開心地並排摟肩,大笑。
在朋友注目禮下公開求婚,意義是甚麼?花招、虛晃一招、形式,真情流露的具體表徵,還是具有魔法,真實地把相愛的兩個人抓緊?S兒在板橋往桃園機場的國道巴士裡這麼對山君明白宣告了:「給我更實際的東西」。
還打趣:「如果婚禮太順利,反而婚姻不順利?」《慾望城市》Charlette就是最好榜樣,她和猶太人老公的婚禮諸多不順,連Miranda婚宴上的致詞,都能把餐桌搞到著火,大觸霉頭;然而,卻是她兩段婚姻裡更讓她美滿的一段。
如果是B君或是哪個能讓我義無反顧愛上的人,把戒指套上我的手指,我又該是何種回應?落荒而逃,還是感動涕零?好的,不禁又讓我想起那個莫名奇妙的下午,當時還在台南唸書的B君,搭車返回南部前,突然來電要我說我愛他。時間越久,我開始發楞,真的是我守著他這七年間最幸福的片刻,還是片面的誤會或夢境?看來,口說無憑,真真實實、有重量的戒指,還是實在的。

夜色將每個人的心罩住了,海潮漲退,內心流動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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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邊漫步邊往求婚場地訂席前,山君念及S兒前一日未跟上行程,沒一起腳底按摩,體貼地臨時號召按摩,大夥兒都應好。不愛泰式按摩的我,只想腳底按摩,S兒遂留下陪我。
放縱自己沉浸旅遊的閒適中,聊天便顯得漫無邊際,尤其身處異境,不同文化語言,更突顯出思想上的自由。自由,讓思想鬆了綁脫了序,什麼都可以說,包括平常不輕易出口的話,當然,也可能想趁機說出口。忘了什麼樣的起頭,S兒不經意提及感情世界裡最怕也常見的話題:想要一個人的空間。表面上看來,S兒因為工作忙也懶,不愛出國,這次是拗不過山君的幾次勸說終於應允,但,冰山下通常才隱藏更大的秘密。還在國內時,S兒就曾經表達一個人出國的計劃,而且不只是短暫的旅遊,「也許到日本唸書」。
離開台灣、到日本唸書,等同和山君之間的關係勢必面臨調整的必要。可能轉變成長距離感情,而距離可能導致感情的漸逝,也可能反向增溫。或者,就直接彼此給共識,就這樣了吧。
感情上給彼此空間,十足必要,但往往就在尺寸拿捏不慎之間,空間越來越大,大到無法挽回。山君倒也並非沒感受到S兒的想法,只是他站在需求更重的天平那端,無論如何已經簽了先天不平等條約。要給更多,擔心對方反而有壓力,減少付出了,又害怕就此兵敗如山倒,進退兩難。
後來,我把話題帶到共通朋友WM君經常一個人出國的話題,間接把S兒的門關上了。慢慢,我和他都有點迷茫了,閉上了眼。

行程最後一夜回到曼谷,時間不打算浪費,直赴繽紛風月。店內,玻璃屋裡眾多泰國帥哥或坐或站或走動用眼神招呼或舉啞鈴展示肌肉。領導我們的小豬是識途老馬,提醒了純屬娛樂,逢場作戲就可。A君和WW早早就表明不參與,山君和S兒則是第一次面對,S兒略顯興致勃勃,一早就喊話,到曼谷後要各自行動,喊著山君不准跟,他最後還是跟了。望著另一側沙發上的山君,緊張到面色凝重,我不禁啞然失笑。
可想而知,事後兩個人勢必需要演場戲,用不屑、難熬或遮飾部分事實,或者也不需演戲,用心理推波助瀾下身體的自然反應,來替代愉悅的可能事實。
原本S兒在飯店往男店的計程車上就輕微腹痛,離開男店轉往波旁區吃夜宵的計程車上更嚴重,後來直接蹲在路邊,站不起來了。山君則聽說後來還發燒,在桃園機場入境時讓防疫單位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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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旅程,照例,每個人都有收穫,也多少失去了什麼。關係進一步了,彼此的考驗也增加了。
電影版《慾望城市(Sex & the city: the movie)》中國版喚作「四個女人一台戲」,乍聞頗為讚許這個片名,直截了當,不拖泥帶水。五天五夜的蘇美島,無處不是戲,正好借用這個巧思。
從安東國家公園乘船往第二個目的地途中,WW擠坐到我的身邊,我佯裝不以為意,自在地談天說地。他後來無意間發現我相機中留存著與A君的雙人合照,那次我和A君及山君、S兒前年共赴香港,照片裡對岸香港島的高樓大廈群擁摟著我和他,我的笑容應該帶著情人般的甜蜜。
是無意讓WW發現的嗎?也許,這是我的另一場戲?!
我因為中途才加入蘇美島愛之旅,晚訂機位,只好一個人搭星期天上午六點班機回台北。一個人,凌晨一點半離開飯店,搭上計程車,前往曼谷新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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